【残次品】[陆林]禁果（十）
再从军工厂出来，人工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之下，苍白的照明灯点亮了白银要塞的夜空。陆必行在夜色中一路狂奔，上了电梯直奔林静恒的办公室，现在是下班时间，十六层一片昏暗，他一路跑着，惊醒了一盏又一盏顶灯。
跑到林静恒办公室前，往日在几步以外就向他自动开放的大门像是傻了一样纹丝不动，陆大工程师的第一反应是门锁接触不良，特意把个人终端凑上前晃了晃，没想到非但没给晃开，还触发了访客系统——他这才意识到工程已经结束了，林静恒理所当然地收回了他的权限。
访客系统的灯闪了又闪，但屋里到人迟迟没有回应，陆必行深呼了一口气，转身靠在门上，借着这个机会冷静下来了。
风风火火地冲到办公室，这是要做什么？质问林静恒为什么对他有所隐瞒吗？别说是林将军，就是换成哪个温柔和蔼的上司也忍不了。
林静恒接到访客提示的时候正跟李上将通讯。
李上将作为这次调防的主要推动人之一，自然而然地成了执行负责人，由他代表军委，向包括白银要塞内的各军区分配任务。可能因为林静恒出人意料地担任了阿瑞斯李的小学期负责人，李上将觉得自己的柔情牌打得不错，在交接工作之余，更是变本加厉地跟他套近乎，林静恒冷笑着“嗯”了几声，找机会掐断了通讯。
他这才看到访客提示上的姓名，难免有些意外。陆必行明天有一场至关重要的最终演习，这个时候，学员们要么熬夜抱佛脚，要么抓紧时间睡个好觉，这小子也不是不知轻重的纨绔子弟，怎么还像赶工的时候一样，有事没事就往自己这里跑？
林静恒利用访客系统打开门，门外的人失去支撑，差点一个踉跄，好在他平衡感不错，很快站直了。陆必行转过身，“将军。”
林静恒绷着脸问，“什么事？”
陆必行在门口思考了好一会儿，到底没想出个所以然来，心里有点紧张，但越紧张越不能露怯，于是颇为夸张地双手撑在桌沿上，却没敢直视林静恒的眼睛，目光游离在他下半张脸上。他试探着开口，“我想……找你谈谈。”
林静恒刚被李上将塞了一堆废话，一听“谈谈”就头疼，没好气地抬起头，“想问什么就问。想‘谈谈’，推荐你去医疗中心的心理咨询室。”
“将军，你之前还没回答我呢，临时改图纸的目的是什么？”
林静恒就知道他要问这个，模凌两可地回答，“军用机甲需要考虑战场环境。”
“这个我也考虑过。”陆必行倒是没指望林静恒能对他全盘托出，但是至少问出一点端倪，能让他顺着蛛丝马迹猜个大概，“所以我做了常见环境的模拟测试，结果都不如原版设计理想。如果你想针对某种特殊环境，能告诉我这个特殊环境是什么吗？”
面对陆必行这种好奇心过盛的人，给他一个答案，比闭口不答省事得多，林静恒于是随口说，“小行星流。”
第一星系外的小行星流预测已经在新闻里播报了一整周，如果不是陆必行事先发现不对劲，可能就真的被他糊弄过去了。他暗自叹了一口气，偏偏又清晰地知道，如果林静恒不愿说，他也不好再追问。
过去的一个多月里，他自觉跟林静恒混得很熟了，不断摸清了他工作上的脾气秉性，还在加班深夜凌晨撞见过他穿便服的样子，甚至靠旁敲侧击和亲身试验，问出来了他喜欢吃什么。而真正到了至关紧要的事情上，陆必行仍然没有立场再追问下去。
他没有立场，那些有立场的人在哪儿？他们知道林静恒打算做什么吗？
自然没人回答。陆必行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，“那你需要安全装置做什么？”
林静恒眉毛轻轻一挑，“你去过工厂了。”
“去过了。我本来没理由去的。反正工程结束了，内饰装配不归我管。再加上明天演习，你亲自做考官，我连能不能及格都难说，哪儿有时间多管闲事。”陆必行说，“那样我也不会发现三十架超时空重甲，每一架都装配了全新的安全装置。小行星流可不要这个级别的安全措施。”
林静恒双手交叉，不为所动地靠在椅背上，如果陆必行再问些什么，等待他的将是一句“无可奉告”。
谁知道陆必行话锋一转，“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答案。我只是……担心你。虽然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担心，也很信任你的个人能力。但如果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，我就无法正确评估机甲的性能，心里很没底。”
林静恒越听越不对劲，不知怎么地眼皮一跳，忽然想起那天晚上，陆必行向他说起自己“被荷尔蒙绑架了”。
林中将虽然手腕强硬，却不代表他看不明白人情世故。要真是连这点洞察力都没有，他早被沃托的政/治漩涡吞噬得骨头都不剩了。只是平日里白银要塞有数不清的烦心事，林静恒不屑于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，很多人与事都被他刻意忽略了。
此时仔细一想，就像是从一团乱麻中找到了线头，轻轻一拽，扯出一串曾经被忽略的细节。
陆必行好像“谈”够了，走到门口，才又回头问，“将军，白银三不在我爸身边对吗？”
林静恒还没来得及把从天而降的乱麻从脑海里丢出去，一时走神，下意识回答，“什么？”
陆必行等的就是这一刻，见他的反应，心里立刻有了底，像往常露出了一个微笑，“早点休息，将军。明天演习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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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章有一小段没写完，补个小尾巴，不是完整一章，写完了再重新分章吧。
磨磨蹭蹭地终于写完了白银要塞这一节，下章就是新的一节了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