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残次品】[陆林]星系往事（三）
预警：伪・单亲爸爸陆必行，实际是陆林一家四口的故事。应该算是轻松向，不会太长，诚信日更（主要是有存稿）。
“先生，凯莱星地面技术部成功了，那边传来消息说，随时为您待命。”
“干得漂亮。”林四哥——黑洞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大，罕见地勾起了嘴角。
指挥舰内军容肃整，连留着亚麻色短发的人工智能都站成了板正的军姿。唯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，是他兜里装着的两个丝绒小盒。
林四哥在机甲的指挥椅上坐正了，从军服外套里的兜里取出手套，却发现只剩下一只，于是神色复杂地放了回去。
侯在一旁的人工智能很贴心地问：“先生，需要我帮您拿一双新的手套吗？”
四哥回答：“闭嘴。”
凯莱星离新首都很远，天然资源平平，而且可能曾是旧首都的缘故，星球上谁都不服的老顽固特别多，“暴君”的人来过几次，见凯莱即没什么价值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，便随他们去了。
与黑洞交手十年后的今天，“暴君”忽然气急败坏地发现，在林四哥的布局下，凯莱星竟悄然间成了这场战争的关键。
“暴君”的第三部队紧急转向，一路急行至凯莱星空域，地面的军事基地本就掌握在“暴君”手中，里应外合，按理说凯莱已是囊中之物。谁知从哪儿冒出一支民间武装，趁乱飞上太空，靠着一群破铜烂铁的机甲，竟将他们在行星外围拖延了八个小时。
第二天凌晨，本该在北京战区的黑洞主力从天而降，林四哥亲自监军，像利刃一样剖开了敌军机甲群。又趁着一次可疑的全球大断电，利用反导系统重启的时间差飞入大气层，气势如虹地登陆了凯莱星。
等清理战场的时候，人们才发现，所谓“民间武装”的指挥官竟然是黑洞著名的女战神伊丽莎白・图兰。
而此时，黑洞的主力军已经跟黑洞的地面武装汇合，逐一占领了地面军事基地，小队长们统一让出权限，全部部队的调配权交到了林四哥的手里。
指挥舰上，人工智能的眼中流过一串数据，良久，他忽然开口，“先生，我觉得这份资料您有必要看一下。”
“嗯？地面部队的驾驶员资料？”林四哥扫了一眼，指挥舰的屏幕上汇总了每架机甲的驾驶员信息，忽然觉得有点眼熟，于是蹙起眉头，“十六号是谁招进来的？”
陆果从机甲上下来，才意识到身上浮着冷汗，双腿已经麻木。
她所在的小队训练时间不长，没跟着上前线，负责守在近地空域，解决偶尔漏网的小机甲。八个小时下来，其实只有零星几个机甲靠近，她只开了一炮——打偏落到了敌军的舱尾上，好在来接她的机甲驾驶员，他们队里经验最丰富的那位及时补了一炮。
机甲爆炸的画面在她脑内回放，没有模拟和演习中击落目标的爽快，只有恍惚。
陆果盲目地跟着列队来到了收发站的平台，人群忽然一阵喧哗，随后安静下来，林四哥大步流星地从二楼走下来，他本人比电视上看着还要高一些，后面跟着一个亚麻色短发的男人。
四哥巡视了一圈，走到陆果所在小队的前面，简言意骇道：“十六号，出列。”
陆果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近距离接触到四哥，与想象中的不同，他说话的时候，并不会刻意提高音量，或者强调吐字，却有种不容拒绝的气势。
四哥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：“十六号。”
旁边的人推了陆果一把——陆果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机甲，才意识到她自己就是十六号，连忙向前迈了一步，一脸茫然地看向四哥。
不知是长途疲惫还是什么，此刻四哥的语气却放软了一点：“十六岁是去学校的年龄，未成年人来这里添什么乱。回家吧。”
可能是被这一整晚的突发事件烧坏了脑子，陆果第一时间没去想自己是怎么被识破的，而是重点很跑偏地想：“我十五岁，不是十六岁。”
当然她犯错在前，万万不敢顶嘴，只好点点头，目送四哥走远了。
亚麻色短发的男人停下脚步，他一开口，陆果才发现他原来是个颇为高级的人工智能，“黑洞有不收未成年人的规矩，先生不是针对您。我在机甲的记录仪中看到了您的操作，对于初学者来说很不错，等您成年了，没准先生会欢迎您加入黑洞。”
陆果感激地说：“谢谢。”
人工智能又说：“我已经通知了您的家人来接您。算算时间，他们应该已经到门口了。”
陆果在他平和的语气中自在了一些，笑了起来：“你们人工智能的声调都是统一的吗？你说起话来，跟我们家的湛卢一模一样。不过他只是个生活管家，没有实体。”
人工智能只是回答：“时间不早了，一路平安。”
陆果看了看个人终端上的时间，果然很晚了，日历悄然地翻到了新的一页，上面画着一个小蛋糕。这一夜波折，她差点忘了，今天是她和小然的十六岁生日。
她走出去十几步，忽然反应过来：“等等，我自己都忘了，四哥怎么知道我十六岁的？是蒙的，还是他有什么高科技，查到了我的确切出生日期？”
可再回头，无论是四哥还是人工智能先生，都没了踪影。
陆必行本以为陆果只是模仿黑洞的打扮，压根没想到她竟已经搭上黑洞的线，而且几天没留神，就敢坐着机甲上天了——毕竟谁都知道，黑洞不收未成年人，就算她敢伪造证件……出于某些原因，也应该会被识破。
所以当薄荷和小然赶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的时候，陆老师差点炸了。
担忧和怒气发酵了一晚上，被一层岌岌可危的“素养”和“礼貌”包裹着，才没能全方位爆发。
陆果远远地看见陆必行趴在门口的围栏旁，对站岗的军人说：“兄弟，我说的是实话——我刚才还在跟你们的人工智能先生聊天呢，不信你去问他——我女儿在里面。”
站岗的那位犹豫了一下：“不好意思，闲杂人等不能入内，这是规矩。”
她刚想冲着陆必行挥挥手，就见到一个黑衣女人走了过去，“陆老师。”
站岗的那位向她点点头：“佩妮姐，您认识他吗？”
黑人女人——佩妮没有解释，只是说：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她转向陆必行，“您的女儿很安全，我这就让人去找她。陆老师，对不起。临时部队不是我亲自招的，不然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，底下的人做事不仔细，看了伪造证件就信了。”
陆必行听说陆果没事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，显得有点疲惫，“不是你的错，是我没照顾好她。”
陆果很少见到他这幅表情，心里像被扎了一样，跑过去抱住了陆必行的腰：“老陆！我在这呢！”
陆必行见她全须全尾地回来了，一肚子骂人的话全都忘了，脑子里腾出了一点空间，回想陆果那一天稚嫩却真诚的豪言壮语，不得不承认：后怕之余，他还有那么一点骄傲。
最后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，“回家吧。”
陆果见他没有发火的迹象，拉着他的手臂腻歪了一会，很快蹬鼻子上脸：“你认识佩妮姐？怎么回事，你不是最讨厌我们这些小混混吗？老陆，我觉得你有什么瞒着我。”
陆必行现在不怎么想说话，随口答道，“你爸当年在北京星上好歹是干机甲设计的，佩妮是黑洞的后勤，要买机甲的，认识她有什么奇怪？”
陆果一想，好像是这么个道理，于是乐呵呵地信了，然而父女二人还没走出大门，只见——“黑洞”的突击队长，她做梦都想见一面的女战神图兰远远地冲着他们招了招手，熟络地打了声招呼：“陆老师。”
陆果惊讶地合不拢嘴，狐疑地看着陆必行：“你就是有事瞒着我。”
陆必行拉住她，“走了，小然还在家里等我们呢。”
回家的路上，陆果在陆必行的大衣里摸出了两个小礼物盒，“老陆你真贴心，来接我还带着礼物。嗯？怎么连小洁癖的都一起带上了。”
陆必行腾出一只手，把礼物盒拿了回去，“回家再拆。”
“不拆我也知道是什么了，这份每年都差不多嘛！”陆果吐了吐舌头，可能是孩子们羡慕别人家，陆必行向来会为他们两份礼物，其中一份，总是一枚精致的小部件，好像要集齐一套，才能组成一体。
陆必行一直不肯告诉他们这是什么，所以她和小然每年都会试着拼起来，但至今为止，总是差了点什么。
回到家里，小然等在餐桌前，桌上有热好的菜，还有一个卖相不怎么样的蛋糕。
小然解释说：“爸订的蛋糕有点碎了——派送机器人被炸掉了一个飞行器，就这样还能送到，已经算是奇迹了。碎成这样也不好放了，现在吃了吗？”
“吃吧，果果还没吃完饭吧？吃完了去睡觉。”陆必行从兜里拿出了小礼物盒，又从桌子下方抱出两个大的，揉了揉陆果和小然的头，“生日快乐。”
两个孩子先拆了大礼物盒，陆果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战术护目镜，小然得到了一台电子折叠琴。
陆果欢呼雀跃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，“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？老陆，你太好了！林四哥排第一，你能排第二的那种好。”
陆必行“嘶”了一声，“凭什么我就排第二了？现在不是你抱着我大腿说‘最崇拜的人是爸爸’的时候了！”
“别吃醋嘛，子女有父母以外的精神偶像也不是坏事。”陆果说，“我还知道小然崇拜的人是谁，他最近在看那个人的书，好像是以前新自由联盟军的机甲设计师。”陆果说，“没人知道他的真名，代号是‘工程师001’。”
陆必行正在喝水，差点呛死自己。
两个孩子拆完大的，把这些年收到的部件全部找出来，开始拆小的。
丝绒的包装盒里装着一枚被金属片包裹住的芯片，小然对机械很敏感，看到它，便抬起头：“这是最后一件？”
陆果摸不着头脑地问：“是吗？”
陆必行弯着眼角，卖了个关子，“拼拼看呗。”
十六个部件在小然手里，很快严丝合缝地合为一体，等拼完了，他才惊讶地发现，这是一把多功能的“军刀”。外壳使用的是高科技变形材料，可以按需要变成匕首、袖珍激光枪、麻醉枪、绳索，内部可以装配功能胶囊，甚至还带简易的消毒和注射功能！
小然目瞪口呆：“爸，这不是我想的那个吧？”
陆必行单手撑着下巴，“当年联盟军工厂最尖端的科技，应该没剩下几个了吧？以分裂后各方的财力，很难再那么奢侈了。——不用谢我。”
陆果心疼得脸都皱起来了：“这么贵重的东西，你就不能拼好了再给我吗？我小时候不知道这些部件是干嘛的，把它们当骰子玩！”
“你不觉得亲自揭开谜题别有一番乐趣吗？”陆必行说，“来来来，礼物收好，切蛋糕吃饭了！”
陆必行督促着孩子们吃完饭，等他们都睡着了，才到走到客厅的窗前。窗台上，收集“湛卢瞎买的二手货”的箱子里多了一只白色的手套，他在晚风的风中吐出一口悠长的气。
终于，十六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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